古典天堂路

聽過我分享日本舞踊修行經驗的朋友曾問:

這「古典天堂路」險峻而嚴苛,究竟為何要繼續?

 

       20135月,有一扇巨大的門為我開啟。

       在坂東流淺草教室,我跪坐在書櫃和吸塵器旁,安安靜靜,宛如一尊人偶。在十二小時不間斷的「お稽古」(習藝)中,看著坂東扇菊老師口哼三味線術語,為每一位前輩詳解身體詮釋方法:年輕女子、藝妓、公主、年少男兒、武士、庶民甚至精靈……舞出了十五種角色姿態。

       在台上,老師將所有精密的動作細細拆解、親自示範;在台下,她是習藝者的鏡子,不厭其煩,一步步、一次次地引領著弟子們。這從頭到尾沒有休息、馬拉松式的一整天,是扇菊老師的日常生活。

 

       除了自己習藝和去洗手間的時間,當天我沒有站起來過。即使身體因疼痛出著汗,即使內心幾度恐怖、紛亂。場上那全神貫注、傾囊相授的一幕幕令人屏息,忘卻了痛楚。

 

       夜深人靜,當最後一位前輩起身告辭,老師為我親手寫下了當日練習的內容。那一刻我便明白:在我的生命中,不需要高高在上的「大師」。我需要的,是這樣的一位「師父」。

 

       透過敞開了一個縫隙的坂東流大門,發覺自己渺小如螻蟻。我窺見了遙遙不見邊際的深山,眼睛因偶然飄過的雲霧而濕潤。




習藝的第一日,坂東扇菊老師親手為我寫下當日的練習內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