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地方同志小史 3】大雄的沿海岸線朋友們

【地方同志小史 3】現在有網路紅人,過去也有酒吧紅人。在台南找到自己同志身分的大雄,在二十年前跑遍西部酒吧、三溫暖,也許過去的同志活動並不如想像封閉。晚上,大雄呼朋引伴,白天卻是傳統小吃店的老闆。

「以前沒有軟體,都跑酒吧認識人。因為管道很少,所以很珍惜…久了就會有很多朋友。」

二十年前的台南,還沒成為雜誌上的旅遊勝地,還沒有高鐵能往返各地,但大雄已經走遍西部各大城市,從北到南結交了許多同志朋友。那仍是個同志不得見光的時代,大雄居住在人際緊密的台南,卻沒有因此被困住。

成長於 1980 年代的大雄,個性外放,每逢週末便會協同好友開車出遊。足跡遍佈高雄、台中、桃園各大同志酒吧或三溫暖,甚至還會開夜車上台北喝酒,夜宿三溫暖,尋找更廣闊的人際連結。像地底渠道一般,大雄在日常生活背後建築出精巧交織的同志社會網絡。

初見情慾,如同踏入電影場景

在這之前,大雄的同志身分認同是在台南探索出來的。被問到「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生?」,大雄說,「我不會說是發現,而是覺醒。」

大雄家中經營台南傳統小吃店,他從小就不怕生,喜歡到處跑。國中畢業後就讀五專,當時班上同學會傳閱A書、色情雜誌。傳到大雄這邊時,卻發現自己對女性興致缺缺,吸引注意的反而是男性的身體。

在沒有網路的時代,能夠滿足情慾需求的媒介除了紙本雜誌,還有色情電影院。大雄與男性的第一次肢體接觸,發生在鴨母寮市場附近的金崇安戲院。原本大雄只是單純去看色情電影,上廁所站在小便斗前,卻突然有個人進廁所觸碰自己。一開始只是以手肘撞擊、眼神示意,後來舉動越來越親密。

「就像是第一次到迪士尼一樣。」大雄形容那就像從小看了那麼多的卡通影片,第一次見到實景,初探情慾的興奮之情,溢於言表。

大雄後來到台北去工作了幾年,那時的他常光顧重慶南路書店街。「那邊有賣健美先生的照片,內褲還很透明。第一次結帳的時候也會緊張兮兮的,怕店員會不會發現自己是 gay,但又很想要,還是會去買。」大雄說。

杯觥為舟,遊於四海

許多朋友會說戲院、三溫暖是很「髒」的地方,即使同為同志,也會有這樣的看法。但大雄不以為意,認為這就只是一種抒發情慾、認識人的管道。他踏足許多台南的同志場所,中山公園、小美軍的廢棄碉堡、關子嶺的警光山莊、戲院與三溫暖,但還是酒吧最能夠認識朋友。


中山公園(台南公園)今貌。


黃金海岸小美軍沙灘。

因此談起酒吧,大雄流利的說出每一間酒吧都會有它獨特的風格。高雄一家酒吧的老闆唱著總是唱著華語老歌「紫丁香」和「莫奔跑」。台南音樂城其中一任老闆,總是會親自煮整桌的飯菜請客人吃,吸引了許多嘴饞的顧客。當時甚至有聽障人士經營的酒吧,聚集了使用手語的客人。如同現在的網路紅人,酒吧也會有「酒吧紅人」,受大家圍繞、請大家喝酒,像個小明星一般。雖然大雄不願意承認,但一旁的友人說大雄就是「酒吧紅人」。上台北工作的幾年,大雄還結交了演藝圈的朋友,透漏某些演藝名人其實也過著雙面生活,一方面在螢幕前爭求曝光,一方面極力隱藏自己的同志身分。

韶光依舊,終歸日常

「台南的外來遊客較少,但情感或生活都跟外地沒什麼不一樣。」遊歷各地的大雄,最後回到台南接手家業。他也透漏,許多台南在地的傳統行業、小吃店,經營者不乏同志,甚至會透過民間的養子養女習俗來傳子嗣。

現在年紀大了,酒吧的全盛時期也過去了,大雄不那麼常喝酒。台南的人口流動並不快,日子一久,在男同志情慾空間常打照面的對象漸漸成為朋友。「就是想去中山公園走走晃晃,和朋友聊聊天。」情慾空間不只為了情慾而生,也變成聯絡感情的地方。

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大雄的經濟條件和外向的個性,但也許過去的同志活動並不如想像中封閉。而在同志交友圈活躍的人,竟然是廚師、市場攤販或是小吃店老闆。在物質缺乏的年代,對彼此際遇的珍惜成就出一代人的青春印記。



【地方同志小史|系列專題|台南彩虹遊行】

  1. 百年歷史中的暗處──台南公園
  2. 從永夜到白夜──基哥的同志生命故事
  3. 大銀幕下的柔聲派對──麗都戲院 
  4. 大雄的沿海岸線朋友們──大雄生命故事


【台南彩虹遊行】2018/03/24 水萍塭公園

贊助募資
捐款支持
粉絲專頁
Instagram